曲和

10.夜色无声

开门的时候王凯在漆黑的玄关差点被绊了一跤，伸手去摸开关，却没有灯亮起来。他这才想起来灯泡早在他们出国前就坏了。这才回来一天，也顾不上去买。
刚要开口叫胡歌，就有悠长的乐声从客厅处流泻出来，飘进了王凯的耳中。他摸索着走进同样没开灯的客厅，看到背对自己站在飘窗前的人。胡歌转身走向他，摆了个身形，却是舞蹈的起势。
王凯其实不怎么会跳舞，曾经《伪装者》里他的一场“舞”不过是跟着音乐踏拍子，下场后被胡歌好好地笑了一通。因为胡歌的角色是风流不羁的小少爷，在剧中各种舞都跳了不止一次。加上之前的《四十九日祭》，舞技可谓甩了没有专门学过的王凯一大截。但此刻王凯也没有怯场，迎上去搂住腰再十指相扣，随着胡歌后退的动作向前进了一步。
怎么忽然想起来跳舞？柔婉银白的夜从落地飘窗里铺洒进来，拉长了胡歌本就修长的影子。王凯凑上去，咬着人耳朵问。
婚礼办不成，来个舞会还不成吗。胡歌忽然走了个之字步，好在王凯灵活地撤了一脚，没被踩上。但人的话却徘徊在他脑海里。

他们的第一站是法国。去之前王凯拍摄《抓放》的教堂那天不是礼拜日，且下着不小的雨，行人匆匆，高阶上也只有寥寥的游客。他们都穿着低调的深色风衣，又戴着口罩撑两把黑色大伞，站在教堂前并不引人注意。胡歌并没有进去欣赏的意思，他本身也是不信教的。王凯替他撑着伞拍了几张照后，胡歌忽然靠向他，一手摘了他的口罩。还没反应过来的王凯得到了一个一触即离、饱蘸清新雨水与须后露柚木香的吻。恋人柔软的唇像一尾调皮的鱼，待他想要去捕捉时已经重新躲在了口罩后。
我想这么做很久了。胡歌对他眨了眨眼——这次居然成功地只动了右眼，然后拿过自己的伞打开了。也不管愣在原地的王凯能否回想起来，曾经有那么一张路透里，他和女主角在一堆工作人员的包围里“深情”拥吻，像一对好情人。反正此刻他们才是并肩前行，天造地设。
那天午餐后雨渐渐停了，他们就收了伞在街上随意逛。看过一间私人博物馆一间画廊后，胡歌忽然停住了脚步。一座小花园，不是公共设施，倒像是私人庭院的一部分。里面有很多打扮得体的青年男女，都有着欧洲人深邃的轮廓。他们簇拥着一男一女，看上去应该是一对新人，女孩子饱满白皙的面容上洋溢着幸福和羞涩。
这是？王凯有些疑惑，这时众人却散开，两两拾对跳起舞来。
是婚礼后的舞餐会。胡歌的声音很轻，还带着明显的怅然。王凯正要侧头去观察他的表情，就被握住了手。他感觉着胡歌的手指一根根钻进自己的指间，扣紧，两人站在花园外欣赏里面的欢乐场景，仿佛停留在美术馆里的游客，欣赏一幅画卷。

那之后胡歌没再提起跟婚礼，教堂有关的事，两人去了圣母院，香榭丽大道，凯旋门，就像两个再普通不过的游人，跟着指南和地图四处游走。比起国内，他们确实自由许多，可以随意牵手，可以在夜空下的铁塔前相拥，可以微笑接受服务生是否要去情侣座的询问。遇上粉丝的时候胡歌如常地给他们签名，合影，王凯开始还有些犹豫，后来也不再坚持戴着墨镜。只是胡歌会嘱咐一句，不要传上公共平台哦。敢来认出他们的粉丝也都表示了理解。等从德国飞回上海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后的事，王凯也没想到胡歌会突然又提起婚礼后的舞会。
有些东西他们短时间内是无法拥有的，比如公开的婚礼，又比如向所有人承认在一起这件事的底气。好在身边的亲人朋友，国外遇见的粉丝们，都温柔地接纳了他们的关系。王凯想，胡歌不是苛求形式的人，他的在意，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想什么呢那么专心。覆在他腰上的手忽然拧了一下，王凯吓得一缩，哎哟躲避着，胡歌笑出两排牙，气氛里的一点凝重也顺势散去了。

胡歌，王凯的舞步其实没什么长进，这几年他没拍过需要跳舞的剧。两人在轻缓如水的乐曲中相依着，如银河中两颗亮度一样的星，彼此交汇。他的脸靠在人脸边一寸，再过几年，我们去国外登记吧。
国外也只给本国国籍的人登记，想什么呢。胡歌笑了，而且我是在意那一纸登记书的人吗。
但是我觉得你……
那时候我是有些羡慕他们毫无压力的幸福。胡歌打断了他的话，松开原本相握的手，两只手臂都圈在了王凯腰上。但这次出国我也明白了，总有地方是可以让我们随便牵手的，也总有人不会因为我们在一起而不满。今晚我是在想，就算是舞会，我们也可以随时在这里办。就我们两个人。
已经停下动作的王凯被这像是坦白又像情话的语句弄得愣住，下一秒胡歌就拍了拍他的脸，而且你的舞跳得这么糟糕，出去我还怕丢人呢。
那就麻烦胡老师，王凯后退一步重新握着他的手摆好姿势，眨了眨左眼，好好教导了。

这个人永远比自己擅长wink，胡歌想捂住心口又腾不出手，便伸出一只脚勾住王凯的小腿，脚错了，重来。
循环播放的乐曲是柔软的轻纱，裹住了这个温柔的夜晚和他们重叠的影。

手边的事忙得差不多，我联系了画手。等封面准备好会把《借我》，几个短篇还有《俗事录》的前十章集结一下出个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