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和

8.午后

门铃响的时候胡歌正在厨房往炒饭里磕鸡蛋，匆匆忙忙地关了火跑出去。从猫眼里看了一下，是个快递员。纠结了片刻胡歌还是开了门，接过文件袋一看寄件人，龙飞凤舞的字迹一看就是王凯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犹豫几秒，提笔飞快签下王光一三个字，然后把笔递了回去。那快递员看了尽量自然地低着头的胡歌一眼，露出些疑惑的神色：
哎，你不是……
很多人都觉得我长得像，可惜我不是呀。胡歌笑了笑，迅速地关上了门。

扯掉快递单撕碎了扔进垃圾桶，底单上留着点淡淡的字迹。王光一这个名字，还是胡歌曾经嘲笑他留下的梗。王凯给人签名的时候凯字总是写得飞起，几字基本拉成了一横。胡歌每每看到有人晒他签名的东西就发给王凯看，说：你其实有个叫王光一的替身吧，每次都只敢签人家的名字。还有段时间干脆把人的微信备注改成了光一，王凯看见了，强行在后面加了个“哥”。这话暂且按下不提，胡歌说的次数多了，王凯反应过来，歌歌，你不会是看我给人家签名送东西吃醋了吧。毕竟曾经借张震之手在微博上要橙子的事还没翻过篇去。胡歌撇撇嘴没回答，王凯笑着把人拉到身边坐下，你想要签名尽管说，我给你签百八十个也不成问题呀。
好啊，胡歌从桌上拽来纸笔，你把王凯胡歌各给我抄一百遍，一笔一划不许潦草。写完才有饭吃。
当然被人按在沙发上挠到笑得喘不过来气也是胡歌不愿再提此事的原因之一。

方才拿到快递时胡歌为怎么签名纠结了一瞬，还是王凯依然飞起的签名给了他启发，签了个不会暴露身份的名字。当然，外貌差点露馅这件事不是胡歌能够控制的。
他盛起炒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坐在桌边拆开了那个文件袋。里面似乎是一份合同，顶端购房协议四个大字让胡歌明白过来。他不禁为王凯的速度咋舌，据他上次提起这事也才过去了半个月，居然都办妥了。
翻到最后看了下花费，了解行情的胡老板略略估算一下，看来王凯找的中介挺靠谱，拿到一个不错的价格。估计是王凯收到合同觉得拍戏带在身边不方便，就寄回了这个家里。

把合同放进书房王凯收证件的抽屉里，胡歌回到桌边。喝了两口水，尝起了金黄蛋液裹住的米粒。那饭炒得颗粒分明，拌着胡萝卜、黄瓜和火腿粒，加上一把嫩绿的葱花，喷香又可口。可惜王凯是吃不到了，他前天下午就出了门，现在应该正在横店参加电影的开机仪式。但是想到他，胡歌又忍不住看一眼玄关，总觉得人会突然走进来，有些夸张地喊着好香啊，正好饿了，快给我来三大碗。
吃完饭胡歌洗了碗，把剩下的装进盖碗里放到冰箱。他刚要关上门，就见酒水格有张便签：啤酒要买啦，不要青岛。扯下那便签，胡歌转身出去。收拾着晒台上的书，他想起王凯说，这次是个戏份不重的角色，拍完有两个月假期，想一起去欧洲玩一圈。
他们都去过欧洲，只是王凯为了拍戏，胡歌是参加好友婚礼。两次他们分处国内外时心态也是有些不同的，但无论彼时彼刻家人接受与否，他们都已认定彼此，自觉划去了字典里一切分手的近义词。

坐在晒台上，胡歌拿着一本欧洲自助行的攻略勾勾画画。几只猫在客厅里打闹舔毛，午后的阳光有些刺人，他便拉上了手边的帘子。这房子的窗帘全是双层的，里层米白薄纱是装点，也可以滤去白日里过分的阳光，第二层是厚重的挡光帘，拉上后就把窗后变成完全的秘密空间。这个设计是王凯想出来的，实用又浪漫。他提出来的时候胡歌有些惊讶，王凯笑了笑，说从他说要搬过来之后就看了一些家居的书和攻略。
做完法国部分的笔记，胡歌小睡了一会儿，给书房里的吊兰浇了水，拿上钱包准备去附近的超市。出门前他蹲在没有书架的那面墙前，摸了摸某人留下的、歪七扭八的♪♪。旁边便是他用手指写的凯和一颗画风稚拙仿佛儿童画的♥，唇角忍不住漏出一丝笑来。开始他还想着退租时要刷掉这墙角的创作有些不舍，现在倒是不用顾虑了。

下午一点多，超市里没什么人，虽然胡歌仍出于谨慎戴着口罩，还是可以闲庭信步地选购自己要买的东西。结账时手机忽然响起来，他一边接过营业员递来的找零和小票，一边拎起了袋子，用肩膀夹住手机。
喂？那边一说话他便知道是谁了，看了看周围的人，胡歌轻轻笑起来，光一，仪式结束啦？我，我没事呀，出来买点东西，你那边还顺利吗。
王凯虽被人带着揶揄的光一喊得有些懵，但听胡歌在电话里细碎地讲着今天什么东西打折，又说到到时飞法国还是飞英国，英国菜不好吃云云，还是笑了起来。要是此时面前有人，一定会打趣他，跟女朋友打电话呢，这么开心。
最后胡歌说，我到家啦，拜拜。
嗯，王凯松开有些发烫的手机，想了想，发了条朋友圈：家是？
很快有了回复和点赞，胡歌也混在其中，一句文绉绉的此心安处是吾乡。回了他一个[可爱]的表情，王凯仰躺在床上，看着宾馆房间的天花板。

他问出这个问题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家，大概就是无论推开门时是晦色未明的清晨，还是天光大亮的午后，窗边吊兰静静绽放，他玩过的游戏手柄放在电视边，胡歌看过的书还在桌上，吃饱了的猫在客厅打着滚玩耍，这样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