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和

借我瞻前与顾后 借我执拗如少年

1.借我一支烟

王凯与胡歌在2014年之前，只是这个圈子里没有直接交集的两个演员，一个很红，一个人气一般。
但《琅琊榜》的开拍，像一道舷梯，把他们拎上了一条船。
开始的几天，还是最陌生的两人，却对着感情最为激荡的戏。下戏后王凯跟李雪说，自己人生第一次拜堂就这么给了一个男人。李雪只是呵呵一笑，真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几个瞧得起传统婚礼。王凯的圆眼一瞪，刚要说话，李雪又说，不过传统礼仪的全过程估计你们也不愿意考究，最多能还原的就是拜堂了。
那到时候把礼仪指导借我用用呗，王凯跟着笑，我可是很期待有个庄重正式的婚礼的。
你先找着人再说吧。李雪拍了拍他的肩。那边胡歌的妆也补完了，王凯被造型师拉过去整了整发套，两人再次坐下，成了萧景琰和梅长苏。

在剧组里一呆半个月，王凯和胡歌的交流也多了起来。胡歌似乎跟谁都处得来，嘻哈玩笑着拍拍这个的肩，勾着那个的胳膊。但他一个人的时候，除了台本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了。王凯尊重他的敬业，也愈加明白这人为什么能在圈子里如鱼得水。他天生长得好看，有演技，还努力，没架子。这样的演员，偶像，谁舍得开口去说他一句不好呢。
萧景琰和梅长苏的共谋是剧里的主线，两人的感情也很复杂。和梅长苏一起时，萧景琰要怀念过去，要尊重现实，要学着谋划以后，偶尔还要猜测面前人的身份。拍的时候剧情是打乱的，扮演他的王凯还要适应与胡歌的梅长苏忽冷忽热的相处，又甜又苦的现实。
好在胡歌是个在戏里戏外出入自由的人，导演的“卡”一喊他可以立刻扶着头套笑开，跑去王鸥那里顺点零食，或者跟刘涛打听怎么洗衣服上的陈渍。他也和王凯聊天，侃大山一般地聊，说自己有多想家门口的锅贴，煎得薄脆焦黄的底，粘着一层白芝麻粒儿。王凯说你别说了我要饿了，他坏笑着说武汉是不是没有这个，我跟老袁说的时候他说只有厚底煎饺吃，哎呀锅贴咬开那一口油汤啊，还有葱花……王凯作势去拍他，说待会儿只有剧组盒饭吃，你别撩我馋虫行不行。胡歌笑着躲开，带着上海的软腔调说你勿要生气呀我不说啦。

演少年林殊的张哲翰进组时正巧王凯被胡歌捏着一只假虫子吓得不轻，笑得眼角都是褶。小年轻看看他们俩，说哎我是演替吧，怎么感觉这里已经有个林殊了。胡歌拍着他的肩说咱们俩都是林殊，你是整容前，又一指自己，整容后。
周围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化妆师喊，歌歌，别笑了，快来补妆。
灯光一打，胡歌却又变成了梅长苏，用深郁无言的目光看着萧景琰谈起记忆里的林殊，默默收回了之前解说时在地上指点的手。

夜戏熬人，王凯打着哈欠点了根烟，忽然有人靠过来，说凯哥，借我一支呗。
是胡歌。他又摸出一支，啪嗒一下按了打火机，点燃递过去。
“你这烟挺淡的。”胡歌抽了一口，说。
“嗯，不伤嗓子。”王凯看着明灭的烟头，应。
“你的低音炮是得好好保护，以后笑的时候不要那么用力。”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关心，实际却是在拿他打趣。王凯笑笑，嗯了一声。
递出那支烟的时候他是没想什么的，毕竟就像“借我一张餐巾纸”一样的招呼，又有谁会真的去“还”呢。
但胡歌偏出乎他意料地，在王凯坐到自己身边时，拿出一支烟，在自己这头上点了，塞到了他手里。
“比你的呛一点。”他说，看王凯有些惊讶，一贯的甜笑露出来，“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说完，他便叼着烟起身向导演走去。

王凯看他背影，吸了一口手上的烟。胡歌深谙这个世界的规则，明的暗的，所以他收获颇丰，即使手上的资本被抢走了，他也有再次站起来的能力。可他偏偏还为人敞亮，圆通不圆滑。
这种人，为敌太可怕，为友又有点可惜。

丢掉半截烟头，王凯捞过旁边一瓶做过记号的矿泉水，灌了一大口。
塑料纸上的痕迹，就像那人眼边的那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