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和

盼好

 

靖苏-美人剑·如虹

听说今天苏哥哥生辰,一个武侠+怪力乱神的梗,送给苏先生
重感冒还在写文我是不是特别棒
不是,Gun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无数真真假假的传说。而那些传言里有的被揭穿,落为骗局,有的一直流传,成了一面唤人前去试探的旗胜。
比如天下第一剑。它有个奇异的名字,唤作美人。传说美人剑由精钢淬九十九番烈火,浸百道冰水而成,由江左梅氏世代保管。但奇怪的是,梅氏并非武侠大家,甚至根本没有梅氏子弟在江湖行走,他们似乎只是第一剑的保护者,而非使用者。所以“美人”落谁手,一直都是江湖上最引人注目的问题。梅氏族人也不隐藏自己的行踪,历来无数高手前去挑战,只是除了极少数成功的,都落败而归,且大多神情沮丧灰败,问不出原因。成功的在江湖有了地位,却也少有持久稳固的,剑便被梅氏设法收了回去。这些或胜或败的人中,心志坚定些的权当没去寻过,脆弱点的更有甚者为此退隐。因此又有传言道,唯有断绝俗根的出家人才能长久拥有“美人”,但少林和峨嵋派派出的弟子也都几乎悻悻而归。

美人剑的传言身在金陵的靖刀门门主萧选自然听说过,只是他这门主之位是因为体弱的弟弟不争气而凭空得来的,从来没什么武艺上的野心,一生经营着的靖刀门不至没落便已经很满意,江南温软水土养着他的数位美人姬妾,从来没想过去寻一寻。眼看着新门主的人选在他有意无意的拖拉间,因着四个儿子的成年,成了迫在眉睫的事。萧选急中生“智”,干脆立据道带回“美人”者即下任门主。最大的儿子软弱无能,只继承了赏他美人美酒的爱好,自然没能带回。萧选最宠爱的儿子景桓却也没成功,还一身是伤地被运了回来,都不致命,阴天下雨时但够他痛个一年半载。
眼看只剩下了两个姨娘生的儿子,老七萧景琰性子耿直,除了刀剑和自己母亲静姨娘,不问其他,向来不讨萧选喜欢,但有腿疾的老六肯定是不能去的。于是萧选不情不愿地让萧景琰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心里没抱多大希望。萧景琰原是不想去的,他怕自己走了,主母和越姨娘又要欺负母亲。但静姨娘给他收拾了包袱和干粮,道:“去看看吧,若是取得了剑,于你是好事,到时门主当不当都随你,母亲知道你不在意这个位置。若是取不得,也好好跟梅氏结交,以后在江湖上都是朋友。”萧景琰知道她的意思,便嘱咐了母亲好生安养,一人一马出了金陵。

萧景琰出门前还在养伤的萧景桓主动给了他一份图示,而六哥从老三萧景宣那里套来了另外一份。打开一对比便知道,萧景桓那份是假的。萧景琰都一起带上了,出门便把假的那份撕碎了随手扔了。按着正确的线路他赶了两日,总算在傍晚天黑透前到了江左地界。
到了地方,矗立的却不是梅宅房院,而是一座客栈,牌匾上用隶书题着两个字:如虹。名字倒很风雅,萧景琰想着,推开了微合的门,发现客栈内的灯火不算亮堂。
“公子里面请。”有人招呼道,萧景琰循着声音看过去,柜台后站着个蓝衣青年,黑发束得整齐,散下两缕搭着的白皙面庞上黛眉入鬓,眼带桃花,鼻如悬胆,倒好似萧选珍藏的那些的美人图鉴里走出的画中人。他端着一盏烛台走近了,见萧景琰背着刀,拎了包袱,带笑问:“敢问公子是骑马还是乘车前来?”
“啊,哦,我自己骑马来的。”萧景琰被那烛火映照着的笑晃了眼,愣了下才答。
“飞流,”那人转身唤,堂后便窜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来。青年对他嘱咐:“去把外面的马牵到院子里喂了。”
“不必麻烦这位小兄弟……”萧景琰刚想阻拦,青年对他笑笑,“飞流孩子心性,比起招呼客人,更乐意做这些。”见萧景琰不再说话,他侧身指指楼梯,“我带公子上楼罢。”

到了房间,青年放下烛台,又点起几盏烛火,屋内顿时亮了不少。他对放下包袱的萧景琰道:“那边有水和干净毛巾,公子先擦擦,我去给你准备吃食。”
“不用太讲究,”萧景琰挽起袖子,道,“粗茶淡饭,饱腹即可。”
“好。”那人怔了一瞬,再次露出笑,关门离开。萧景琰一面用毛巾擦洗了手脸,一面想着那青年打扮素雅举止端正,再加上风姿容貌,实在不像是个寻常客栈掌柜。他打开包袱拿出母亲准备的几样点心,刚吃了两口,便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掌柜的。他端了个托盘,上面两盘两碗,倒真的是家常小菜,合着白米饭,蛋花汤。将托盘放在桌上,他看见那几样点心,眯起眼,“公子是江南人氏?”
“正是,”萧景琰有些疑惑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那人便接着道:“这几样点心,家父曾在江南小住,带回来过。”他停了停,“我叫苏哲。”
“苏先生,”许是被他身上儒雅端方的气质影响,萧景琰不自觉地选择了这样的称呼。苏哲也不在意,点头道:“公子客气,”看着萧景琰拿起筷子,他问:“不知公子名姓?”
“萧景琰,”老实地报上名姓,“金陵来的。”
“金陵萧氏……”苏哲指尖轻搓,像是在思索,片刻后道:“公子是靖刀门的门主吗。”
“那是我父亲,”萧景琰扒了口饭,含糊道,“我还算不上。”
“那我先不打扰了,萧公子慢用。”苏哲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笑,离开了。

吃完饭,萧景琰推门出去,遇见刚才那个少年。他劈手夺了萧景琰手上的托盘,不说话,也没个好脸色,径自走了。萧景琰发现除了他客栈里似乎没有别的客人了,有些奇怪。但这方圆几里也就只有这一家客栈,苏哲看上去不像有歹心之人,他也就没多想。回到房里不久,苏哲再次出现。这回他带了个棋盘。
“上一批客人刚走,苏某也有两日没和人交谈了,萧公子不介意的话,手谈几局如何?”
他问得客气,萧景琰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挠挠头道:“我一向不擅长这些,见笑了。”苏哲只是一笑,放下棋盘,放下两盒棋子,自己执白子,萧景琰便拿黑子。坐定后,萧景琰隐隐嗅到一阵泠然花香,混着皂角的气味,湿漉漉地袭上鼻尖。他仔细一看苏哲,似乎是沐浴过了,换了件单薄些的白色衣裳,密瀑的黑发没有束起,而是自然地披散着。
啪嗒一声,苏哲落下了一子,白玉棋子执在他手上,竟丝毫没能那指尖皮肤输了颜色。萧景琰回过神,也跟着落子。有人推门进来,是飞流,他晃晃悠悠地端了茶壶过来,给两人斟上茶水,便带上门离开了。苏哲托着茶盏摩挲着思索棋局,萧景琰也喝了一口,向来不懂品茶的他只觉得这茶水喝进去清爽温热,没有那股子涩味。

下了几局,萧景琰发现,苏哲的棋艺竟然比他还要差。连败几次后他伸手便要悔棋,萧景琰一把捉住,又觉得唐突了,匆忙收回,人柔滑如玉的手背在他掌心只留下几丝凉意。
“苏某棋艺不精,见笑。”苏哲两手交叠在腿上,像是不知萧景琰在想什么,垂眼浅笑道。
“不会,”萧景琰连忙道,“我下得也不好。”
“今夜就不叨扰了,”说着苏哲便起身,“萧公子好好休息吧。”
“哦……好。”萧景琰这才觉得有几分疲累,见人收好了棋盘要走,才想起来道:“苏先生,你听说过江左梅氏吗。”
“似有耳闻,梅宅应该就在这附近。”苏哲说完离开,那股萦绕鼻尖的清冷香气便也消失了。萧景琰收拾好东西,躺在床榻上,想着明日便去寻那梅宅,赶路的疲累涌上来,片刻便入了梦。

晨起带了佩刀和一些干粮下楼,萧景琰发现客栈大堂里坐了几位客人,看打扮都是江湖中人,估计他们的目的和自己应该差不多,他单独寻了张空桌子坐下,却不见小二来招呼。过了约一刻,是苏哲亲自端了一碗一盘过来,是大块的牛肉卧在高汤面里,并着一碟小菜。
“这……”萧景琰有点担心自己带的银子够不够,苏哲像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淡淡一笑,“萧公子不必担心,苏某开的不是黑店,账目都很清楚。”
“没有没有。”萧景琰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没有那个意思,抽了双筷子吃了两口,对苏哲真诚道:“很美味。”
“萧公子慢用。”苏哲离开了,萧景琰专心地吃完了面和菜,连汤都喝得一口不剩。擦着手和嘴,他听见身后的人在议论那梅氏到底是什么来头,第一剑又藏在什么地方。不想耽误时间,萧景琰放下筷子便先出了门。

一天的寻找毫无结果,把东边两条街市都走遍了,却只得到些含糊的答案,有的说梅氏族人早已搬走,有的又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梅氏,也有人说梅氏还在镇上隐居,只是不清楚在哪里。脚步沉沉地回了客栈,招牌上的如虹两个字在灯笼映照下是暖洋洋的红色,就像母亲小院里的那盏烛灯。苏哲见他回来,还是说房中备了水,片刻后会送上晚饭。路过走廊时听见别的房间里有人声,看来自己昨天到的时候正好是两拨客人之间的空隙而已,却去想客栈是否安全,萧景琰莫名觉得有些愧对把他当朋友的苏哲。
这次跟饭菜一起送上的是一杯白水,萧景琰喝了,苏哲道:“看萧公子昨日表现,不像是喜欢饮茶之人。”没想到他观察力这么敏锐,估计也能看出自己开始的提防。萧景琰有些赧然,“苏先生不必客气,叫我景琰就好。”
苏哲一时没了声音,萧景琰抬头望过去,见他眼角眉梢都拂着温雅的笑意,“好。景琰。”因为这一声唤,萧景琰心中一软。他一向是不善与人相处的,连自家几个兄弟都不怎么有交流。苏哲这样快地取得了他的信任,真是头一遭。

萧景琰吃完饭,这次是白天的小二进来收了盘子。苏哲依然是已经沐浴过的样子,竹叶青的寝衣贴着人手臂和腰脊利落流畅的线条,随意拢着的黑发间露出修长白皙的颈项,身上带着如前一夜的淡淡香气。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来,萧景琰想着第二天的路恐怕会难走,忍不住叹了口气。
“景琰有什么烦心事吗。”苏哲一手支颐,笑问。萧景琰便对他说了自己因父命来寻天下第一剑,以及这日一无所获的走访。
“天下第一剑,”苏哲说着点了点头,“看来今天那些客人也是来找它的了。”他思索片刻,“找到那把剑便可以继任靖刀门门主?”
“我倒不是在乎门主的身份,”萧景琰道,“三哥五哥哪个都比我要会管理门派。但是母亲说,找得到第一剑我可以在武艺上有所进益,即使找不到,跟梅氏友善来往,也是多个朋友。别像五哥一般折腾一身伤回去就好。”
“夫人倒是眼界远阔,不似寻常妇人。”苏哲言语间很真诚,不像是刻意奉承。
“我母亲做姨娘前曾是个医女,游历四方,走得远便也看得远些罢。”萧景琰不怎么跟人谈起自己的事,此时也有些词穷,便道:“倒是苏先生,应该是学识高远之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客栈是祖业,”苏哲不觉冒昧,含笑道,“我是独子,自然应该继续家业。”
“苏先生是江左人氏,”萧景琰忽然想起来,道:“可曾遇见过梅氏族人?”
“这个,”苏哲垂下眼,细长皙白的手指收拢在唇边,咳嗽了几声,“说来惭愧,苏某体弱,几乎不曾出过远门。也没机会去见大隐于市的梅氏。”
觉得自己戳到了人痛处,萧景琰脸上涨红,连连道歉,苏哲只是笑着摆摆手。“无妨,在家可以静心读书,经营客栈能遇见八方来客,日子也不算无趣。”

两人又闲谈起来,苏哲似乎对金陵风景很感兴趣,萧景琰觉得自己笨嘴拙舌讲不清楚,便用手指蘸水在小桌上画了起来。苏哲见他寥寥几笔能画出山水神貌,像是觉得有趣,起身取了纸笔来。一两个时辰过去,萧景琰几乎把自己从小到大见过的风景都画给了苏哲看。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苏哲抱着那些画卷离开时说:“想来萧公子明日赶路会方便些。”他刚要合上门,萧景琰叫住他,踌躇片刻道:“苏先生回去加件衣服吧,免得着了寒气。”
“多谢景琰提醒。”苏哲报以一笑,转身走了。
第二天萧景琰出门,路上处处竟都是干爽的,仿佛从未下过雨。

七八日下来,梅氏和美人剑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萧景琰有些气馁,又觉得轻松,决定打道回府。苏哲仍是每夜来找他聊天或是下棋,两人熟稔了,苏哲悔棋也悔得理直气壮,而他只要眨眨眼放软声音叫声景琰,萧景琰也就不再坚持本就无谓的原则。最后一夜,苏哲来找萧景琰时抱了一捧衣裳毛巾,说是自己房间的浴桶坏了,想借萧景琰这里的一用。萧景琰早把他当成了朋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飞流提来热水灌满浴桶后离开,萧景琰想着第二日便要回金陵,该给苏哲留点什么,便铺开画纸,描摹起他的样子来。
屏风后水声哗哗作响,能看见苏哲不紧不慢地抬手往身上浇水擦洗,水里像是加了花汁,柔软的香气被热水冲泡后四散在空气里,是萧景琰闻惯了的味道。他之前只觉得苏哲身上这香气让人心神宁静,此时却觉得多出几分温柔缱绻来。
等苏哲换好寝衣出来,萧景琰的画也落下最后一笔。这夜有些冷,苏哲便多披了件墨蓝氅衣,领上的风毛拂在芙蓉面上,仿佛随风浅荡的芦苇。
“这是我吗。"用毛巾绞着长发,苏哲探头去看铺在桌上的画纸,氅衣滑下一截,露出了光滑玉白的肩颈,湿发滑下两行水珠。萧景琰伸手去帮他拉好,苏哲缩了一下身子,正撞在他怀中。两人皆是愣了一瞬,萧景琰只觉得是心尖叫人撞了一下,结结巴巴道:“画、画得不像。”
“明明很好,”苏哲继续擦干头发,“倒是把我画得像是仙人一般了。”画中人一身初见时的蓝色衣裳,手执一柄半开折扇,玉冠束发,格外清雅飘逸。
“你喜欢就好。”萧景琰说,苏哲回头看他一眼,带笑的眼角蕴着一抹飞红,几乎淡不可见,却比那些美人图上的浓墨重彩还要让人心动几分。
苏哲说要先把画拿回去收好,片刻后折回,手上多了个信封。
“这个,你收好。”他对萧景琰说,“三日后才许打开。”
看看严谨封好的开口,萧景琰郑重地点头。苏哲笑了笑,“那幅画,就算是抵了你这多日的帐了。”
“那怎么……”萧景琰刚要拒绝,就被苏哲一手捂住了嘴,“我还没说完呢,等下次苏某去江南,景琰可要好好招待。”
“没问题。”他连忙点头,苏哲收了手,“再提银钱的事,就是看轻你我之间情谊了。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吧。”

用完早饭,萧景琰还带了苏哲让人给他准备的干粮。苏哲送他到马前,萧景琰发现飞流把马刷洗得非常干净,鬃毛上还带着水珠。上马前回头又看了苏哲一眼,萧景琰忽然回身,将人拥进怀里。这时他才发现,苏哲比他还要高上一分,但身子着实瘦弱,若不是厚重的衣裳,抱在怀中恍若无物。
“唐突了,”他不敢留恋怀中温度,翻身上马,对苏哲一抱拳,“有缘再会。”苏哲自如含笑,挥手对他告别,萧景琰驭马前行,胸前揣着的那封信似乎暖着他的心口。

因为路上遇了雨,萧景琰三日后才回了金陵。他才下马,就被一群等在门口的师兄弟簇拥住,声声叫着他门主。萧景琰一头雾水,等在正厅的萧选面色不豫,道江湖传闻,靖刀门弟子萧景琰得了天下第一剑——美人,所以将门主之位传于他。
好不容易摆脱了问东问西的师兄弟们,萧景琰回到房间,打开那封信,发现上面只有两个字:开窗。他疑惑地前去打开窗,却是带笑的苏哲利落地跳了进来。
“苏先生?!你……”
“在下苏哲,也叫梅长苏,”来人笑盈盈地看着他,“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天下第一剑。”

苏哲,或者说梅长苏告诉了萧景传言的全部:江左梅氏,仙界镇守天门的剑仙一族。为了度劫,剑仙需化作人形到人间寻主。主人要忠贞耿直,还要能坐怀不乱,所以剑仙化作人身时无论男女皆极美。但梅长苏之前百年内,还没有剑仙完全成功过。即使当时通过了考验,后来也有屈服于别的诱惑的,便很快再次失了剑仙信任。
梅长苏才接管客栈不久,就遇见萧景琰,他第一个想要试探的人选。他成功了,并且愿意相信萧景琰能够不改初心。

梅氏族人都常吟诵的一句诗便是: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全文完

  216 20
评论(20)
热度(216)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曲和 | Powered by LOFTER